摘月

【京谷梦女】狂犬与栀子（1）

·有幼驯染、双向暗恋要素

·含微量月山

      她苍白得像石膏像。京谷贤太郎想，视线又转而落在她的嘴唇上，圆润而小巧，没什么明晰的线条，搽着晶莹的、樱花般颜色的唇彩，点缀在那张白净、毫无血色的脸上，显得很合宜。

　　鸣濑早纪笑着，嘴边漾开两个小小的梨涡，露出几颗冷白的牙齿。他又盯着出神了，这个月的第不知道多少次——普通的男生会这么盯着自己的幼驯染看吗？他有些慌乱。

　　“阿京。”鸣濑早纪叫他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，“发什么呆？”
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他迅速地低头，继续吃他的面包，“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根本没认真听吗？”鸣濑早纪抱怨似的说，“我说，最近上学的路上觉得怪怪的。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一样。”

　　“不早说？”京谷贤太郎拧了拧眉毛，“我早点起床，跟你一起走。”

　　他习惯了保护者的角色。京谷贤太郎的童年由排球、伤疤和鸣濑早纪的眼泪构成——她从小就这样，苍白、羸弱，纤细得好像一折就断，有着流不完的眼泪，头一次让他认识了“女人是水做的”这句话。

　　“又要麻烦阿京你呀。”她总这么说，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，“果然没有你我就不行。我会请你吃炸鸡的哦？”

　　京谷贤太郎没接话，大口地解决掉手中的面包，盘着腿等动作慢吞吞的鸣濑早纪。他垂着头，视线却不由得被棕色格子裙与黑色小腿袜中间、裸露的那一截皮肤吸引过去了——青白色，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。

　　啊…真漂亮。京谷贤太郎迅速地意识到自己又出神了，他心中的疑问也更加根深蒂固——普通男子高中生会看着自己的幼驯染发呆吗？

　　“你的睫毛很浓密呀。”鸣濑早纪猝不及防地凑近了，是他能轻易地为对方的睫毛计数的距离，“刚刚垂下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更明显了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京谷贤太郎迅速地后退了一段距离，他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，“哦。”

　　“好羡慕。”她指指自己的眼睛，“比我的长。”

　　她的睫毛其实并不短，也不算稀疏，但和京谷贤太郎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。大概是夹过了，像太阳花一样翘在眼皮上，不过现在有塌下来的趋势。

　　“一点也不想要。”他扭过头，用生硬的口气掩饰自己又盯着自己的幼驯染发呆的事实。

　　“别生气嘛。”鸣濑早纪慢吞吞地咀嚼着三明治，右手拿着手机打字，“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哦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京谷贤太郎依然扭头看着另外一边。

　　“他也有个幼驯染来着。”鸣濑早纪的话语有些含糊，“他刚刚问我一直盯着幼驯染看正不正常，然后我告诉他，你可能是喜欢上你幼驯染了。”

　　喜欢。

　　京谷贤太郎突然攥紧了拳头。这个词语在他的脑海里爆炸了，像夏日祭的烟火一样。但在此后，他忽然以一种他自己也陌生的冷静想到，他喜欢鸣濑早纪，他的幼驯染。　　

　　“你又发呆了？真是的，就是因为上课也这么发呆成绩才会那么惨不忍睹吧。”京谷贤太郎勉强醒了神，问她然后呢，于是她眉飞色舞地说，“当然是建议他去表白啦！因为我猜他的幼驯染蛮喜欢他的，虽然他本人不这么认为。”

　　他心乱如麻，没来由地感觉口干舌燥。他看向眼前，今天是个好天，蓝天只有寥寥几朵白云点缀，蓝天的颜色好像鸣濑早纪的眼睛，她正说着什么，两只杏子般圆润的眼睛笑成了两轮弦月。

　　“我现在觉得我肚子里有只蝴蝶。”他想起鸣濑早纪曾这么说过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？他不知道。但他觉得，他肚子里那只蝴蝶已经快要飞到喉头了，却又生生被他咽回了肚里。又有一团火从他的耳垂烧了起来，火势迅猛地烧到了他的脸颊。

　　“你觉得呢？”鸣濑早纪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，“他的幼驯染喜欢他吗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他吓了一跳，随即脱口而出，“喜欢。”

　　“啊，连你也这么说！”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万分喜悦，“我就知道。”

　　“哎？等等，你脸好红啊。没事吧？”鸣濑早纪微微瞪大了眼睛，“发烧了吗？”

　　“太热了。”他欲盖弥彰地说，为了展示真实性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，“有点闷。”

　　“现在可是四月啊？”鸣濑早纪看看自己身上的米色针织衫和扣到第一颗扣子的蓝色衬衫，又看看只穿着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的京谷贤太郎，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太怕冷，“领带——领带呀，解到第二颗领带怎么办？”

　　他随手把领带扯了下来，团成一团塞到裤子口袋里，看到鸣濑早纪咽下最后一口后如蒙大赦般站起身，归心似箭地回到教室。腿脚稍慢、又停下来扔了垃圾的鸣濑早纪甚至听见了教务主任“走廊上禁止奔跑”的大喊。

　　“早纪。”江口麻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刚吃完午饭吗？今天进展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啊…他跑掉了。”鸣濑早纪蹙着眉头，捏了捏下巴，“他今天一直走神呢，完全没听我讲话。啊啊，我和他说起了幼驯染恋爱的话题，他也没什么反应呢。”

　　“京谷真是很难攻略啊！”江口麻里也皱了皱眉，“难搞的摩羯男。”

　　“是呢。”鸣濑早纪推开教室门，叫了一声阿京，就和过去的几千日一样。